白墨就是白墨啊

合法诱惑 23.

  23.

  闻言，肖战一怔。

  继而，耳边再度自动回放起王一博刚刚的问题。

  ——“你很喜欢蓝色么。”

  他整理袖子的动作便蓦的顿住了。

  手未擦干，随着他停顿的动作悬于半空，有水珠自小臂滑落，最终顺着肌理的线条坠入衣袖。

  冰冷。

  而肖战却似是浑然不觉一般。

  他只安安静静的看着王一博，神色有些怔愣。

  最终，目光自王一博缓缓落至画板。

  落于那叠形状各异的纸页。

  落于那些凌厉流畅的蓝色线条。

  男人的目光凝滞。

  最终，却只是略带些僵硬的抿了抿唇，随即便匆匆撇开了眼，局促的笑了笑，道:“还成，挺喜欢的。”

  说罢便将目光移向了别处。

  王一博只觉得肖战有些敷衍，好像......还有些逃避。

  但具体作何解释，他一时也说不出。

  于是这个话题便匆匆结束。

  肖战也没刻意打断他对着画板的一番研究，只趁着厨房食材都准备的差不多了，于是很合时宜的道了句“去洗手，准备吃饭了。”便把这个话题利落转移。

  最终，王一博便安安静静的坐于餐桌旁，看着肖战在半开放式的厨房中忙里忙外，锅碗瓢盆叮叮当当，油烟与水雾齐飞。

  他本是想上前帮一把搭把手的，但奈何自己厨艺不精，做起活来难免显得有些笨拙，且肖战三令五申不需要他帮忙，于是最后还是只有坐于桌旁乖乖等着的份儿。

  规整的摆好餐具，然后王一博便重新坐回了位子，拄着下巴，有些百无聊赖的四处闲看。

  绕着收拾的整洁利落的小公寓看了一圈，最终目光又落回了厨房内肖战的身影。

  此刻，男人正站在中岛台前，微微低头，手法飞快的不知在忙碌些什么，只隐隐约约间能看到刀锋雪亮、偶尔闪过，带起几点寒光。

  刀法倒是利落，看来平日里没少研究烹饪之事。

  若说刚刚一身白衣、整理房间的肖战居家程度是七分，那如今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刀法娴熟盆勺翻飞的肖战，居家度一定是满分十分。

  王一博便入迷似的，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忙碌，眸中满是那道颀长的身影，不自觉间，唇角已然带了笑。

  还真是，多面性的人啊。

  一个小时后，四道菜，三荤一素，接连起锅，皆是色香味俱全。

  肖战布菜后，王一博提了筷子，盯着桌上那几道热气腾腾的菜品，一时竟不知该从哪下筷，不禁有点傻眼。

  水煮肉片、清炒秋葵、红烧鱼、小笋腊肉。

  又看了看还没来得及摘围裙的肖战，心底不由更加讶异。

  印象中肖战一直是职场上那种雷厉风行清冷傲然的形象，倒不曾想私下里竟然是这副温婉居家的样子。

  讶异归讶异，过后便是心底美滋滋的觉得自己捞到了块儿宝。

  如此好菜，又是回国后的第一顿，肖战自然不忘拿酒。

  在丹麦喝的几乎都是果酒，因此回了国后，他特意没再拿红酒。

  黑啤，一整箱，再开一瓶茅台，非常之接地气。

  肖战落座后，先给王一博面前的小酒杯斟了满满一杯白酒。

  “混着喝？”王一博盯着眼前的两种酒瓶，怔了下，问。

  “难得没工作，喝一次就要尽兴。”

  肖战倒是很痛快。

  “在国外的时候就很想国内的饭菜了，”他夹了块水煮肉片，道，“新鲜的就算再新鲜，终究还只是一时，还是吃了二十多年的老味道才让人记得久。”

  王一博没应，只点了点头，继而也跟着动了筷，夹了肉片送入口中。

  是很正宗的川菜。

  配料充足，食材入味，滋味一绝。

  他不爱吃辣，但这道菜却没由来的让他喜欢。

  于是，王一博默不作声，又上前夹了一筷子。

  最终，却还是忍不住开了口，由衷称赞道:“战哥的厨艺真是不错。”

  “害。”肖战面对赞美没多客气，只淡淡应，“北漂嘛，总得自食其力。”

  继而便端了杯，道:“来，喝。”

  说罢，还没等王一博与他碰杯，便草草示意了下，随即一饮而尽。

  动作行云流水，令王一博有些错愕。

  他莫名觉得肖战今天好像有点反常。

  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、是从何时开始。 

  于是这种迷惑与反常持续了很久，却也尽数被压在心底，只在吃饭之余闲谈几句，呷点小酒。

  直到肖战不知不觉间喝完了第三瓶啤酒。

  起初还算矜持，先倒进杯子，再斯斯文文的喝，到了后来，却是连样子也懒得做，直接起了盖子便对着瓶子豪饮。

  王一博看着他面前仍被饭菜堆成小山状的碗，这才意识到他与自己聊天间几乎没吃什么饭菜，只顾着一个劲儿的喝酒。

  势头不对。

  于是回了神的王一博立刻试图去阻止他。

  却不料肖战却是先他一步放下了酒瓶。

  力道有些重，砸于餐桌的大理石桌面，发出巨大的声响。

  这在寂静的公寓中显得无比突兀。

  他气息不稳的垂着头粗喘，试图调整自己的气息。

  继而再抬眸时，眼尾已然泛了红。

  王一博看着狭长双眸眼尾的那分猩红，倾身去夺酒瓶的手在半空僵住。

  气氛一时有些凝结。

  王一博知道，肖战非常不会喝酒。

  他酒量极差。

  上次的集团晚宴他就已经见识过了，两三杯底红酒的量，喝的急了更甚。

  许是在公共场合的最后一丝理智让肖战还能吊着那么几分得体仪容，不至于多失态。

  

  但此刻身处家中，他整个人处于极为放松的状态，于是便完完全全展露了原本的醉意。

  白酒与啤酒混杂着将酒精作用发挥到了极致。

  于是肖战醉了。

  毫无疑问。

  撂了酒瓶，却是他先开了口。

  开口就是没头没尾的一句:“你不知道。”

  王一博一怔。

  他看着身前的男人，一时没回神。

  “什么。”

  几番犹豫，最终耐心的沉声问。

  声线低沉温柔。

  “......”

  半晌，肖战再度开了口:

  “我很喜欢蓝色。”

  “非常喜欢。”

  “特别喜欢。”

  “最喜欢。”  

  连串的修饰词把王一博噎得一时噤了声。

  “......”

  肖战说罢，便又抬了酒瓶。

  意识到他都动作，男人这才回神，忙起身，抬手将其手中的瓶子给利落地夺了下来。

  “你喝的够多了。”

  道。

  肖战倒也没恼，只看着空空如也的手，半晌，嘟囔了一句，任由他将瓶子抽走，放置于离自己很远的餐桌彼端。

  眸一直雾蒙蒙的不聚焦，他不知究竟在盯着哪里、看些什么，神色略显茫然。

  只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处。

  有些颓然。

  半晌，开口，一双眸盯着厨房的玻璃门，话不知是对谁说的:

  “我喜欢用蓝色打线稿。”

  “因为蓝色看起来养眼、舒服，不杂乱。”

  闻言，王一博看向他。

  他抿了抿唇，终是没说话。

  他知道，此刻的自己对于这些话虽仍是云里雾里尚不明晰，但他该学会沉默倾听。

  “我的......第一幅写生，是在海边。”

  “架起画板，画海滩、画波浪、画远处的航船，最后再画鹅卵石与碎贝壳。”

  “我很烦恼为什么画不出海风。”

  “......”

  “很好看。”

  蓦地，肖战抬了眸，姿势有些歪歪扭扭，却是看向了王一博。

  “我说。”他又沉声重复了一遍，“它们很好看。”

  他的神色极认真，目光在某刻再度恢复了澄明。

  除了那双泛红的耳，其余毫无异样，看不出他已然是个酩酊大醉的人。

  他与王一博对视。

  片刻后，又换了只手，撑着太阳穴，歪头看他。

  “那片海在哪里来着......”

  “海南？青岛？苏杭？嗯......”

  旁人只会觉得肖战此刻在胡言乱语。

  苏杭哪里有海。

  但王一博没作声，只很认真的听他指向不明的自言自语。

  他一个接一个的细数地名，最终，在不知提及了多少省份以及地方后，却又戛然而止，只总结出一句:“比北海要蓝的多。”

  声音不大，却让王一博又想起了当时在丹麦时，他盯着围栏外的那片海发呆。

  神色平静，却又压抑着无法言说的伤感。

  他便又想起了在海洋馆时，肖战置身于的那片蓝。

  他好像融入了那片蓝。

  他宛若就是那片蓝中的一尾鱼。

  他盯着那些于澄澈海水中畅游的生物，目光羡艳。

  那是他的美梦。

  不愿醒来的梦。

  ......

  王一博其实没听到肖战说了些什么。

  但他好像豁然开朗了。

  好像，明晰了很多。

  出神后的抬眸，发觉肖战仍在絮絮不已。

  “当年，考试前那段时间，需要练习很多。每天泡在画室，画呀画的没完没了。”

  他盯着面前的酒杯蹙眉:“黑色的线条看起来太枯燥了。于是我坚持用蓝色的彩铅。”

  “老师也拗不过我。”

  “......”

  “Photoshop和Illustrator还算好用。”思索了片刻，顿了顿，他便又开始没头没尾、前言不搭后语的自言自语，思维跳脱度极大，“但我还是喜欢选蓝色给设计稿勾线。”

  说罢还略带傻气的“嘿嘿”两声，带点小得意。

  蓦的，又猛然抬了手，动作不稳的在空中画了个弧，念叨:“我自己在自定义颜色里添加各种色样，灰蓝浅蓝墨蓝，看着真舒服。”

  说这些时，他像是看到了心仪糖果的孩子，一双眸子都在发亮。

  说罢，便又再度思维跳脱的立刻陷入了沉默。

  挠了挠脖子，再出声，却是一声叹息。

  摇了摇头，叹:“回不去啦。”

  回不去啦。

  是更为调皮活泼的“啦”，而不是“了”。

  即使是醉了，他的语气也在故作轻松。

  像是在抚慰别人，也像是......在抚慰自

己。

  给自己一个残存的仓促交代。

  什么回不来了。

  那些澄澈的蓝色么。

  那片海么。

  他的梦么。

  为什么回不来了。

  这些他都未做交代。

  “......”

  彼端，王一博看着他一反既往的醉态，神色有些复杂。

  指尖在手边的酒杯杯壁来回摩挲，彰显了他不安与紧张，反复多次，却还是没能排解心中的半分焦躁。

  他看着眼前略略垂头，双手环颈、整个人似是快要半坐着缩成一团的肖战，只觉得心口被一记徐来的重击砸的闷痛。

  这场由肖战一人完成的“独角戏”令他这个“看客”哑口无言。

  他突然便觉得自己真的太过于自信与自负了。

  他好像，其实一点都不真正了解眼前这个人。

  “......”

  抿了抿唇，长睫轻颤，最终，王一博还是缓缓起了身，在肖战身边站定，拍了拍他的肩。

  随着他的力道微微动了动，其余没有反应。

  这才发觉他似乎已经睡着了。

  轻轻叹了口气，王一博俯身，双臂自他的腋下穿过，将肖战架了起来。

  环顾了一圈，分辨出主卧的屋子，将他带了进去，扶到床边，让他躺好。

  抬手将被子帮他盖好，拉了窗帘遮光，又很细心的将空调的温度调高几度。

  肖战是真的醉了、也是真的累了，连眼皮都没抬一下，只动了动唇，便再度沉沉睡去。

  王一博站在床边默然良久，最终，还是抬步走出了主卧。

  鬼使神差的，他便又来到了阳台的那架画板前。

  那架肖战无比逃避、不愿驻足的画板前。

  板子上钉满了他的画稿与设计稿。

  王一博这才得以细细的看。

  他弯下身，抬手，指尖抚过泛黄纸页上依旧深刻的蓝色笔痕。

  一道接一道的抚摸、一条接一条的看。

  自长裙到手镯，再到那只形状古怪的瓶子、以及尚未完工的小立柜。

  皆是蓝色的。

  润泽、明媚、澄澈。

  那些蓝不尽相同，色泽各异。

  肖战大概有很多种颜色的蓝色系画笔。

  那一刻，王一博似是再度被点醒了些什么。

  ......

  最终，他又回到了主卧。

  发觉肖战仍在沉沉睡着，脸颊泛着醉酒的红。

  他于他的身旁缓缓落座。

  盯着男人的睡颜凝视良久，半晌，抬了手，握住了他置于被子外的那只手。

  他仍深深的望着他。

  神色微动。

  良久，唇瓣轻轻开合，道:“怎么会回不来。”

  “我帮你，让它们回来。”

  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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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0评见。

看到老年人渴望评论的眼神了么。

我来解读啦

还是那句话 不必想的太复杂

蓝色对于肖战来说的特殊意义

在于这是他自艺术生→设计专业中一种用的最多的、最熟悉也最习惯的颜色

他钟情于蓝色，因为蓝色养眼、安宁、舒服，这是他追梦途中最喜欢的颜色

绘画和设计是他的梦想

但这个梦想败于世俗

所以自此无论多少年后，当他看到蓝色，便会想起学时的那只蓝色画笔、软件中那块铺满蓝色的自定义色样盘

意难平

就这样。